于勒回过头,深深地看了拉姆一眼。
“他之前说,昨晚与他的‘主人’沟通过,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拉姆也是聪明人,被于勒这一点拨,立马就明白了。
“他手里掌握着和那贵族的沟通方法,而且是远距离能随时使用的”
他可知道,这会儿的电报也打不进伦敦。
于勒笑了笑,道:
“你觉得,假如你把他所需要的古董真的找了出来,交给那名幕后的贵族,他就真的会放过你和你的妹妹吗”
拉姆闻言,抿了抿嘴:
“也许不会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”
于勒嘴角含笑:
“既然某些东西他们不肯给,那么,我们就自己取。”
拉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……
半晌后,待得于勒和拉姆二人回到马车旁,那被乌瑞尔所雇佣而来,与他们同行的两名冒险家见到他们回来后,不咸不淡地道:
“回来了去这么久,我们还差点以为你害怕了呢。”
拉姆脸色微沉:
“克里夫,你最好是嘴巴放干净点——否则,进去修道院后,我可不保证你能从那些鬼怪手底下活着离开。”
他向来和眼前之人不对付,此刻,对方被雇佣着来“监视”自己,他自然更不想给什么好脸色。
被称作克里夫之人嗤笑一声:
“拉姆,你的雇主都不信任你,以至于要请外援了,你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没有数吗”
拉姆只是冷冷地看了克里夫一眼,没有说话。
后者见拉姆没回应,自觉没趣,便也不再多言了。
倒是另外一人,则一直盯着于勒,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等马车再度发动,踏上林中被人所踩出的落叶小道后,最后那人凑在克里夫身旁耳语,有些凝重地道:
“克里夫,拉姆这次找的那人,不简单。”
克里夫挑了挑眉头,低声回应道:
“罗根,你是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了”
被称作罗根之人摇摇头,道:
“没有,但我总觉得,他给我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感觉。”
克里夫皱眉沉思了一会儿,道:
“也许只是你的错觉,我之前一直在观察那人,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。”
在他的眼中,于勒相当沉默寡言。
虽然气度不凡,但从未给过他像乌瑞尔先生一样强大的压迫。
所以,他并不觉得于勒是什么隐藏的高手——最多比他们强的有限。
见罗根似乎还要说什么,克里夫制止了他的话语,轻声道:
“放心好了,有乌瑞尔先生的帮助,这次任务肯定能完成的……”
……
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谈话,却被隔壁马车车厢的于勒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“嘿,有些意思……”
他的嘴角挂上戏谑的笑容。
没想到,这两名探险家还不全是没用的废物,居然有人看出来了自己身上所隐藏的危险气息。
但对方显然警惕性不足,并未意识到,对话被窃听了个一干二净。
拉姆见于勒忽然露出怪异笑容,吓了一跳,半晌才道:
“你……怎么了”
于勒摇摇头,淡笑道:
“听了一出好戏而已,你忙你的去吧。”
拉姆摆摆手,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,在大腿上摊开,把上面的标点都展示了出来。
“这是我等会拿给他们的地图,上面标出了大部分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。”
于勒迅速扫过一圈,微微颔首。
“看来,你的确进过那修道院不止一次。”
这份羊皮纸地图上的记号十分清晰,而且复现度似乎相当不错。
听见这行,拉姆嘴角微翘,道:
“这只是给他们看的,既然我们这一趟一定是满月,那这份地图就有了意义了。”
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,递给了于勒。
于勒将其徐徐摊开——上面除了之前那份羊皮纸地图里已经标记好的,还特意拿其他颜色的笔勾出了数个点。
“这些,就是根据那些据说目击了满月夜晚的幸存者的说辞,所标记出的可能存在那‘宝物’的位置。”
拉姆摇摇头,苦笑道:
“但除此之外,我们就毫无线索了。”
于勒仔细端详着这份特殊地图,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标记点。
“有这些就够了,至少有了方向。”他语气笃定,将地图小心收好。
按照拉姆的地图来看,似乎这修道院的规模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些,而那些游魂也十分活跃,和寻常的死者大不相同。
马车继续前行,林中愈发阴暗,茂密的枝叶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,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几缕微光。
道路两旁的树木像是木雕的卫士,又似伺机待发的猛兽,静静注视着他们这群闯入者。
偶尔有树枝被风吹动,相互摩擦发出“嘎吱”声,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。
随着修道院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,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那古老建筑的残垣断壁在灰暗天色下显得愈发阴森。
马车缓缓停下,众人纷纷下车,站在修道院的外围,都不自觉地屏气敛息。
拉姆仰望着眼前的修道院,深吸了口气,道:
“前两次,和我一起进去的有四五个人,结果最后,每次都只有我才侥幸活着出来。”
他望向于勒,眼神有些复杂,也有些担心。
那两个家伙他肯定是不在意的,死就死了。
但他觉得,于勒的性格和他还算合得来,而且也许能帮上自己不少忙,他不想看见于勒出事。
于勒则是回以拉姆一个安心的眼神,便再度凝望向眼前的废墟。
一片死寂,但他却有熙熙攘攘,人影绰绰之感。
在过去,这里也许被晨曦所笼罩,受正午最炽热的阳光洗礼。
即便往后信仰变为弧月,柔和美丽的月光也该将此地笼罩于彻底的宁静之中。
然而,此刻的它,却沦落为鬼窟。
“这些游魂都是因为不明原因死去的那些僧侣修士么……”他沉吟着,心头逐渐涌现出一些想法。
若是有机会让那些僧侣修士们,从这可悲的游魂状态中解脱,他能否直接询问这些人的灵魂
不过,他也就想想得了。
祭司很有可能是冬之准则的超凡者,没准还掌握着相关的仪式,这方面他便不如祭司专业了。
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——
比起杀戮的效率,在场所有人,没有人比得上他。
“进去吧,”拉姆眉头紧锁,“趁着现在太阳还没落山。”
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那扇半掩的大门,钻了进去。
于勒紧随其后。
罗根和克里夫则并肩而行,走在最后,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