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落叶和碎石被脚步踩得簌簌作响,在死寂中格外清晰。
四周的建筑愈发破败,墙壁上的窗户黑洞洞的,几乎要唤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。
偶尔有几块松动的墙砖掉落,“啪嗒”一声砸在地上,惊得于勒之外的三人心脏猛地一跳。
罗根和克里夫本来还信心满满,但随着深入,他们两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些畏缩的神色。
“你说,乌瑞尔先生给的东西真的有用吗”克里夫忍不住道。
罗根瞟了一眼克里夫,皱眉道:
“一开始不是你对它抱有最大的信任现在你问起我来了。”
克里夫脸皮抽了抽,道:
“可,你有没有觉得,这里和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相比,似乎不太一样了……”
罗根鼻子抽动了一下,神色凝重几分:
“是有点不太一样了,那股腐烂的味道越来越重了,是因为满月的原因么”
满月之夜,这里会出现奇怪的景象,在冒险家中并非什么秘密。
但同样的,人们也都知道,在满月时,这里会变得格外恐怖。
罗根面色改变了几下,一咬牙:
“算了,进都进来了,只要能完成任务,从乌瑞尔先生那里能拿到的东西,足够我们下半辈子都不再冒险了。”
克里夫叹了口气,目光盯着前方已经远去的于勒和拉姆两人,道:
“如果不是生活所迫,谁想把脑袋栓裤腰带上过日子呢”
两人陷入沉默,加快了脚步。
只是,他们并不知道,刚才那些他们自以为隐秘的对话,全都被于勒听见了。
“乌瑞尔似乎给了他们什么手段……”于勒眼神微闪。
虽然他不觉得乌瑞尔能威胁到自己,但乌瑞尔背后的那名“主人”他却有几分在意。
……
随着一阵哗啦作响的石块滚动声,通往礼拜堂的道路也被清理了出来。
“上次来的时候,这处拱门还没塌的。”拉姆的语气有些沉重。
于勒则捏着下巴,凝望着前方礼拜堂的场景。
光线昏暗,仅有几缕微光透过布满灰尘的彩色玻璃,勉强照亮这片阴森之地。
墙壁上挂着的大幅画像已然褪色,人物面容扭曲,眼神空洞,在微弱光线下更显诡异。
地面的石板因年代久远而破碎,缝隙中长出了黑色的苔藓,滑腻且散发着恶臭。
原本摆放整齐的长椅如今东倒西歪,有的甚至已经腐朽断裂。
正前方的祭台上,一尊残缺不全的神像斜倒着,神像的面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。
望见那座神像,于勒顿时感到一种源自灵性的预警。
他刚想开口提醒,却见罗根和克里夫两人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进去,手里各自拎着一盏提灯。
他眼神微闪,对旁边的拉姆低声道:
“看他们打算怎么办。”
他能看出来,这片区域中洋溢的冬之法则相当浓郁,那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几乎要溢出来。
但诡异的是,尽管如此,于勒却没发现游魂的半点踪迹。
越是如此,他越是警惕。
罗根和克里夫两人手中提灯的光芒在昏暗中摇曳不定,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。
灯光映照下,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,在满是裂缝与苔藓的地面上扭曲晃动。
“这地方……”克里夫本来胸有成竹,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声音发颤。
他刚开口,一阵阴恻恻的风不知从何而来,呼啸而过,吹得提灯的火焰剧烈跳动,险些熄灭。
而他的话语也被风声瞬间吞没。
罗根咽了口唾沫,握紧提灯,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,沉声道:
“不要慌张,别让拉姆那家伙看了笑话。”
鞋底与石板摩擦发出“嘎吱”声响,在空旷阴森的礼拜堂里格外刺耳。
突然,“啪”的一声,罗根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,整个人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。
他低头一看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——竟是一根人骨,在昏暗光芒下泛着森冷的光。
“罗根,怎么了”
克里夫紧张地问道,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罗根强作镇定,声音却有些沙哑。
他抬脚想把骨头踢开,可那骨头却像是生了根,纹丝不动,他用力过猛,身体再次失去平衡,狼狈地摔倒在地。
与此同时,原本还算稳定的风声陡然尖锐起来,如同无数恶鬼在哀嚎。
“呜呜”的声音在礼拜堂内回荡,一波接着一波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墙壁上褪色的画像在狂风中剧烈晃动,那些扭曲的面容仿佛活了过来,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闯入者。
于勒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那尊残缺的神像,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。
他察觉到一股强大且诡异的力量正悄然聚集,可奇怪的是,依旧捕捉不到任何游魂的气息。
“这两人专门来惹麻烦的吗”他心头微恼,不过却并未出手。
那两盏提灯给他的感觉,非常不一般。
呼啸风声渐渐变化,开始转为诡异的吟唱声。
听见这诡异的吟唱声响起的一瞬间,克里夫毫不犹豫,将手中的提灯猛然掷地。
“神说,要有光!”
刹那间,整片礼拜堂中充斥着神圣而灼目的光芒!
那刺目强光如汹涌浪潮,瞬间就驱散了礼拜堂内浓稠如墨的黑暗。
原本扭曲晃动的画像在光芒中静止,却依旧散发着莫名的阴森感。
风声与吟唱声被强光一冲,竟戛然而止,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神圣光芒逐渐散去,罗根和克里夫满脸得意,回头望向门口的于勒和拉姆。
然而,就在这一刻,自雕像之中泄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。
冰霜覆上了四人的身躯,紧接着,开裂之声响起。
咔嚓。
冰霜剥落,显露而出的,是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。
诡异的是,伤口却散发着闪亮的光泽,薄薄的冰层覆盖在血肉之上,就像一面光滑的镜子。
“于勒先生,救我!”拉姆顿时发出惨叫,神色惊恐。
罗根和克里夫也慌了,他们的手被冻住,甚至无法出手将提灯丢在地上。
于勒无奈叹了口气,轻轻抬起手指,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。
殷红的鲜血渗出,与冰雪混合,化作血色的冰晶,瞬间将那座雕像击穿崩碎。
雕像内,传出无比凄厉的哀嚎声,但于勒却只是不耐烦地抓抓耳朵:
“闹够了没有”
一念之下,名为“锋利”的概念直接将这神像上所寄宿的游魂,连带其发出的哀嚎声都彻底撕碎。
与这哀嚎声一同被撕碎的,还有惊得目瞪口呆,甚至说不出话的三人。
此地,再度回归死一般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