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爷没好气地道,“打人的家伙,有一个算一个,全给逮回去。”
“要逮就逮我吧……”
就在此时,柴蒙从人堆里钻了出来,显得很硬气,“本人乃山西生员柴蒙。这次的事与我有关……乃这群人上门滋事,我们被迫出手……相信朝廷会还我们一个公道!”
倒在地上一名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商贾,以浓重的山西腔道:“就说看他眼熟,这不是老柴家的混小子去年他送他妹妹来京师应选太子妃,以为落选后就回去了,结果却投奔了外戚……真是给咱山西人脸上抹黑!”
旁边有人道:“柴家小子,我认识你三叔公,你咋连自家人都打”
“你谁啊”
柴蒙抓起地上的棍棒,差点儿就想上前补几下,“本人如今受雇于国丈府,什么自家人咱山西人自己就和气了关起门来,你们打得比谁都凶!”
“你也说了,那是关起门来,现在……哎哟!”
地上躺着的那位感觉到自己腿疼得厉害,哭嚎着道:“官爷,小的腿断了……他们打人致残,官爷可得给小民做主啊。”
师爷一看这架势,不由皱眉。
心说,你让我给你做主,谁给我们做主
牵扯到了皇后的娘家人,指不定事态接下来会如何发展。
出门没看黄历,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
“走走走,把人一并带走。”
师爷吆喝道。
“洪爷,货栈查封吗看样子里面有不少货。”
“让开让开!”
正说着话,又有一队人马前来。
师爷扭头喝问:“什么人你们可知……”
话说了一半,师爷随即看清楚对面人身上的装束,赫然是锦衣卫的官服。
瞬间怂了。
对面来人为首者乃代行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事的牟斌,牟斌看到现场的状况,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。
张鹤龄迎上前,笑着打招呼:“这不是牟千户吗我家作坊门口出了点儿小状况,这不,我带人来平息一下状况。”
“原来是张国舅。”
牟斌对张鹤龄躬身行礼。
这会儿他把立场分得很清楚。
你张鹤龄在自家门前打人,身上没穿锦衣卫官服,那我可不认你是自己人,你就是“张国舅”,而不是“张千户”。
张鹤龄道:“都是这群无赖,无端上门来惹事。把人都带走,关起来好好审问,看看背后是谁在主使,居然连我家产业都敢侵犯。”
“这……”
牟斌一看就头疼。
上门来惹事的,的确是那些看起来“老实巴交”的抗议百姓。
但打人的却是张家的人。
说这是互殴……
糊弄鬼呢
哪边有压倒性的实力,难道能瞒得住我们锦衣卫的人
“千户大人。”
说话间,有个人从人堆里爬起来,捂着受伤的胳膊,一脸委屈。
“回去收拾你。”
牟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。
显然,锦衣卫一早就收到风声,这边可能会出事。
所以锦衣卫肯定是要放出眼线来盯梢,谁曾想事态发展,远远超出这个锦衣卫细作的预期,消息传递不及时也就罢了,连自己都被揍得鼻青脸肿。
于是就出现都打完人了,牟斌才闻讯赶来的情况。
柴蒙问道:“究竟是锦衣卫抓人,还是顺天府抓人先说好了,要把我们抓到哪儿去我们家国丈爷才好去捞人。”
牟斌听到这儿,不由皱眉打量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。
心里在想,这人就因为靠山是张家,居然这么横
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。
在京师之地打人!
哼,总有人能治你!
“顺天府把人带走吧。”
牟斌指挥道。
顺天府师爷赶忙推辞:“别介,我们就是来看看情况的,还是锦衣卫拿人比较合适。看样子也没死人,万幸……儿郎们走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
牟斌厉声喝道,“不想沾染麻烦,你们就把人送到大兴县衙去。无上面的指示,县衙不得过问此案,等候朝廷下一步指示。”
师爷不满道:“牟千户,就算您是锦衣卫中人,也不能干涉地方行事吧再说了,你们为啥自己不把人送去大兴县衙非得动用我们顺天府的人”
牟斌皱眉:“先前是谁把案子丢给锦衣卫的我还要请示上头,看此案如何解决!你听令与否”
师爷无奈道:“那……那好,我就把人带走,送去大兴县衙……跟他们说,这些全都是爷……怠慢不得。”
牟斌怒目相向:“嘿,你这叫什么话”
“连锦衣卫都不敢管的对象,怎就不是爷了”
师爷骨头似乎很硬,就算无奈应允了锦衣卫拿人,他也得拿出点儿气势来让这群丘八知道,顺天府不是你们随便就能拿捏的。
“千户大人,您看怎么办是好”
旁边马上有人过来请示,还在牟斌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牟斌问道:“有伤势很重的吗”
“并未有。”
手下汇报,“就算有嚷嚷自己伤得很厉害的,弟兄们查看过后也就是伤筋动骨,打人的都很有分寸,全往胳膊、腿部和屁股上招呼,也没有亮白刃,事情又牵扯到外戚和生员,您看……”
牟斌冷声道:“我这就请示上面,眼下先把局势控制好,里外不得有任何人接近。谁来说话都不好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