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鹤九拿着匕首在前开路。
杨安晏边走,边仔细辨认风中的气息。
林中潮湿的腐殖气息里裹着无数秘密。
朽烂的榆木渗出粘稠的树胶,混着枯叶底下白蚁蛀空的菌丝酸味。
岩缝里暗生的石蕊苔,散发出腥甜的气息,在腐气中撕开一道清凉的裂口。
杨安晏忽然驻足,鞋边擦过横生的刺藤。
风里掺进一丝甜腻,像是熟透的浆果气息,细辨之下,又带着铁锈的腥。
秦鹤九的匕首劈开缠满葛藤的朽木。
那股味道陡然浓烈起来。
半腐的獐子尸体卡在树洞中。
蛆虫在糜烂的眼窝里涌动。
皮毛下渗出琥珀色的尸油。
杨安晏瞥了一眼马上转头,喉结滚动着,强行压下翻涌的酸水。
三人迅速离开这一片区域。
前方,某种清冷的暗香正在腐气中游走。
像深潭底浸泡千年的沉水香。
在腥臭的泥沼里劈出一条银线。
这缕气息突然牵动杨安晏的神经,他改变方向:“东南方向。”
秦鹤九和丁堰没有犹豫的跟上,没有半点质疑。
转眼,他们进入一片松林。
微风拂过。
松针簌簌。
尚未凝固的松脂如金色泪珠悬在裂开的树皮上。
新鲜树脂的浅淡苦香浮在空气中,下一刻又被更幽微的气息覆盖。
混着兽类体味的血腥气,像被雨水泡发的铁锈,正从三指宽的岩隙里渗出。
杨安晏追寻着那一丝轻浅的香,脚步越来越快。
这种香,他曾在林妹妹那儿闻到过。
松林深处,林妹妹版的余盼搂着杨语湉害怕的躲在大树后。
旁边倒着一个中年女人。
而前方不远,周叙泉手中拿着撬棍,正呼呼的抡着,阻止四个壮汉的接近。
“他娘的,还敢跟我们耍狠!弄死他!”
最高的壮汉好几次都险些被砸到,气急之下发了狠。
四人一拥而上。
“啊啊啊啊!”
周叙泉怕极了,但想到躲在后面的小丫头,他吼叫着,一样发了狠的举起撬棍反击。
双拳难敌四手。
周叙泉打倒最高的壮汉后,左边的壮汉手中的弹簧刀,也扎进了他的左肺。
鲜血飞溅。
血腥与松脂交织。
“周叔叔!”
杨语湉的尖叫声刺破空气。
两个壮汉转头看向杨语湉,改变方向扑了过去。
“湉湉快跑!”
周叙泉转身,后背被重重击中。
他硬扛了这一下,扑过去抱住了那两人的腿。
他整个人摔在地上,一冲杨语湉大声喊,一张口,血就喷了出来。
后面三人对着周叙泉拳打脚踢。
对他,三人都没有留手。
每一下都打得他嘴角溅血。
“不许打周叔叔!不要打周叔叔!呜呜呜~爸爸!爸爸救命!”
杨语湉吓得大哭。
林妹妹瞥见松木下的半截撬棍,咬牙上前,颤抖着抄起撬棍,冷香浮动。
最胖的壮汉正要补刀。
撬棍狠狠的砸了过去。
“爸爸!爸爸!”
杨语湉哭得更大声。
“湉湉别怕,爸爸来了!”
杨安晏闻声赶到,正好看到林妹妹拿撬棍疯狂砸人。
他差点儿脚滑摔倒,还好及时稳住,风刃迅速甩出,割向那几个壮汉。
几个壮汉的手筋脚筋被挑断,瞬间失去抵抗力,全部倒地。
林妹妹的撬棍也重重的落在最胖壮汉的头上。
眼见他头上喷涌出的鲜血,她吓得扔了撬棍,后退着软倒在一棵松树树干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