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高脚杯并不属于他。早在梦境里时,就是她一个人的。
当时他曾经承诺过,属于她的东西,谁都拿不走。这句话一直延续至今。
他身边的位置也一样,依旧是她的,也只会是她的。
他暂时替她保管,等待她在自己想要的时候回到他身边,取走它。但.…
赫尔墨斯金眸微眯,漾着优雅笑意的眼底浮动起不易察觉的杀意。但如果有任何可以加速她来取走它的方式,他也都不介意试一试。
——比如直接杀了她选择的那个人。
赫尔墨斯眉眼间笑意渐深,但与他笑意截然不同的可怖威压也在身侧蔓延开来。
泽维尔意识到什么,皱眉看过来。但他到底没有制止,而是跃跃欲试地笑了下。
虽然他同样不喜欢赫尔墨斯,也痛恨厌恶着赫尔墨斯霸占了温黎未婚夫的位置这么久,甚至和她真正举行过魔渊中最传统而古老神圣的仪式。
但是现在,显然卡修斯比赫尔墨斯更棘手。他不介意短暂地放下和赫尔墨斯那段恩怨,暂时一致对外。
两道属于强大神明的威压蔓延,一个阴冷,一个厚重,虽然气息截然不同,但凛冽的杀意和几乎没有压抑的敌意却如出一辙。
卡修斯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。他面不改色地单手按剑,金属碰撞的声响自他腕间发出,缓慢地抽剑出鞘。
他什么也没说。但身体就像很久很久在漫天雪原之中时一样,一步都没有后退。
就在这时,一道蕴着冷漠讥诮的嗤笑声传来。
一群蠢货。
金发白衣的神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纯白色的长椅上。修长的双腿交叠,双手合拢搭在月退间,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一场闹剧。
珀金简直想撬开赫尔
墨斯和泽维尔的脑袋,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构造。
泽维尔做事向来肆无忌惮、随心所欲,没有什么顾忌。他会按捺不住在这个时候动手,珀金并不觉得意外。
真正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赫尔墨斯。
珀金永远忘不了自己看见神土上一片狼藉的白玫瑰花圃时,那一瞬间他的心情。
——赫尔墨斯显然是个极具耐心的神明,与此同时,他还足够阴险,专挑旁人的痛点精准打击。
但今天他怎么会陪着泽维尔一起胡闹?
这简直是一种少见的、近乎不可能出现在赫尔墨斯身上的失控。
看起来,赫尔墨斯还真是在意她啊。
珀金鼻腔里逸出一声辨不清喜怒的冷笑。这也不难理解,毕竟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。
就连他自己,在知道她选择了卡修斯的那一刻,也几乎按捺不住心口沸腾的杀意。但到底还是忍住了。
在这种时候当着温黎的面出手,她一定会帮着卡修斯。说不定,还会心疼他。
——杀,的确是该杀,要杀的。
但一定要偷偷地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动手。
珀金回想起他已经在卡修斯神宫旁边布置好的一切,薄淡的唇掀起一抹染着凉意的弧度。
只要卡修斯回到神宫,就一定躲不过他的安排。
他和卡修斯的神术究竟谁更强,这一点他一早就像验证了。机会来得还真是恰到好处。
珀金收敛了几分阴冷杀意,抬手将怀里的一捧白玫瑰扔向高台上的金发少女。
你身上少了点东西——他竟然不给你准备吗?
金发碧眸的神明眼底流露出几分嘲弄,还真是懒惰,亦或者是缺乏审美。
一团白色的东西飞过来,温黎下意识伸出手接住。
她低头看去,掌心正安静地躺着一捧被精心准备好的白玫瑰花束。
每一朵白玫瑰都开得正盛,柔软的花瓣上甚至沾着几滴新鲜的露水,像是不久前刚被采摘下来。
茎干上的倒刺也被人用心地处理过,一点一点地被修剪掉,摸上去极其光滑,一丝不平整的触感都没有。
温
黎几乎能够想象出珀金站在落地窗边,低眸修剪玫瑰时的画面。
……谢谢你,小金金。
珀金扯了下唇角,稍微有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。……没什么。
他也不是没有私心。
他没有她想的那么无私。
他做不到祝福。
白色的花束被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握在掌心。
谁不知道白玫瑰是傲慢之神的专属。现在他把他的专属让给她、送给她,她的身上就永远被打上了他的印迹烙印。
包括这一场婚礼。
她永远也别想逃离他。
卡修斯不动声色地垂眸,看着少女手中的捧花。
很美。不过,珀金恐怕不会这么好心。
但作为相识了上千年的宿敌,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卡修斯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点在花瓣上。
就像是一滴鲜红的颜料注入清水之中,玫瑰纯白色的花瓣上逐渐被明艳的红色渲染,色泽一点点坠落下去,最终蔓延至全部。
我的新娘,更喜欢红玫瑰。
他抬起眼对上珀金沉郁的视线,淡淡地说。
温黎则站在一边盯着手中的捧花,陷入一种心虚的沉默之中。好家伙。
虽然其实现在她已经不会因为这种魔法一样的事情感觉到惊奇了。但是真正令她惊奇的是另外一件事。
——原来卡修斯自己也是会“染色”的吗?
温黎突然有点惊恐。
所以当时她将珀金的白玫瑰用游戏道具染红之后,带到卡修斯的神宫中,要他帮忙养。他其实能够看出这朵花曾经是白色的?!!
温黎无端回想起当时,卡修斯冷倦投来的一瞥,没有任何情绪。——珀金的东西,你却要放在我这里养?
原来真的不是诈她。
她一早就被拆穿了!
一种迟来的社死缓缓支配了她。
温黎感觉头痛。
婚卡剧情里,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修罗场?等等,抽卡..
温黎缓慢抬起头,用一种慷慨就义一般的语气
打圆场:“……要不,婚礼顺序也让你们抽卡解决?
她倒不是真的很想和其他几位纸片人老公举办婚礼,主要出于一种安抚心态,想先把眼前这个棘手的状况处理掉。
咳,虽然也还是想的。但是,她刚才已经许下了誓言。
她不想食言。
温黎小心翼翼瞥一眼卡修斯,后者也正垂着眼看她。
卡修斯脸上没有多少不悦的神色,似乎一早就认准她这句话不过是权宜之计。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………真的很让人心动。
珀金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,冷不丁不屑道:不用了。这种规则,还不如他直接杀了卡修斯来得快。
说完这句话,珀金便意味不明地看向泽维尔。——泽维尔对这件事,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势。
但泽维尔只是环臂靠在一边,没反对。
的确,不用抽了。”他慢悠悠扯起唇角,“因为,下一个是我。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,赫尔墨斯倏地笑了。
有什么依据呢?泽维尔。他的声音悠闲而散漫,婚姻这种事,可不是张口就来的儿戏。儿戏?你只是嫉妒吧。泽维尔嗤笑道,很遗憾,这是她亲口答应我的。
虽然也并没有真的得到什么反应,但是四舍五入这就是默认了。默认就是答应。
赫尔墨斯笑意不变,鼻腔里逸出一声轻笑。是吗?谁能为你证明呢?
泽维尔脸色一黑。
他下意识想去看金发少女,但又担心她直接坏心思地拆穿他,只站在原地,神情愈发阴沉。
另一边,金发碧眼的神明一身纯白西装,坐姿优雅得像是接下来要去参加什么晚宴,和这边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。
他讽刺道:不如你们现在就出去打一架。
泽维尔却冷不丁笑了:“说得好像你就无欲无求一样。”坐收渔翁之利?他冷眸微眯,不可能。
事态的发展几乎已经完全超乎了预料和掌控。
眼见着另一边战火一触即发,温黎
意识到现在是个好机会,当机立断直接牵起卡修斯的手,转身朝着远处奔跑。
——现在离开,恐怕另一边的三个老公还真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注意到她。
小光团一直飘在温黎身边,见状连忙跟了上去。
兔子还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热闹。
啧啧,真有意思。
快点打起来啊!打起来!
你说待会他们要是真的动起手来,谁会赢?它一边盯着愈发激烈紧张的战况,一边好奇地问。
然而会赢它的只有一片死寂。
兔子悚然一惊,回头一看,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空了。
该死!为什么走之前也不喊它?婚礼结束了,榨干了它的价值之后就不要兔了吗?
热闹瞬间就不好看了,兔子转身登登地朝着温黎消失的方向跳了过去。
“坏女人!”
哎,等等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