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渊垂落身侧的手紧了紧,转眸就见叶舒晚已经拉过被子蒙住了头,一副不愿再说话的疲累。
“嗯。”他迟疑地应了声,没再逼迫她什么,拿起桌角的药碗。
“吱嘎。”双门闭合,笔直的光线挡回门外,屋内暗了。
出了屋子,凌渊没走,腰身斜靠门壁,双臂交叠,右手有节奏的轻点左臂,陷入沉思。
“若是青云他们背叛了您,您还会坦然自若吗?”
耳边不断回响她的质问。
“还会坦然自若吗?”
他沉沉阖眼,陷入那段不愿回忆的片段……
十年前。
凌宫。
“你这个嗜血成魔的疯子!小孩子都杀,你不得好死啊!”
“他只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!”女人赤着双足,站在雨水湍流的屋檐下。
凌渊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,妖异的丹凤眼静如死水,神情漠然的盯着面前辱骂不停的女人。
月白色的衣裳浸透血污,暗黑色的鲜血顺着雨水浸湿的衣摆一颗颗滴落。
女人不再唾骂,拔出头顶的簪子,头发瞬间散落,朝他奋力冲了过来,凌乱的头发,面目狰狞,像是死在他剑下来索命的厉鬼。
垂死挣扎,不自量力。
他冰冷病态的脸,血珠迸溅,染红了他惨白的唇,那双一潭死水,黯淡无光泽的凤眼细微颤动,直直看着面前倒地不起,胸前多出血窟的女人。
“本宫……该杀了你……杀了你……”女
人倒地,双眼失焦,嘴里还不断念着她的悔恨。
悔恨没有提早杀了他,放过了他这只会咬人的狼。
“母妃悔错了,您该后悔的不是没杀我,而是当初收留我。”
一匹遭受多年欺凌的恶狼,最终不是被驯服,就是会发疯报复所有人。
“不过母妃放心,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儿子,我定会好好养着您,让您颐养天年。”他淡淡安抚她,三下两除封住了她伤口处的穴道,止住源源不断流动的鲜血。
画面一转,他成了权居凌帝之上的太子,整个凌国捏在他的手里。
宸妃一身素袍,坐在梳妆镜前,目光呆滞,镜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。
她面无波澜,没有反应。
“母妃叫我来此,是终于想通了。”凌渊信步走来,停留她身侧,声音轻缓。
她凝着镜中黑金蟒袍加身的少年,掩在袖口下的手攥了攥,呼吸渐渐急促,仿若鼓足了很大的勇气。
她握住他的手,“渊儿,是母妃之前错了,不该因为寄予厚望就对你那么严苛。”集宠爱于一身娇纵的女人经受磋磨,棱角磨平,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。
寄予厚望?严苛?呵。
她对他做的事哪是轻飘飘的一句严苛就可以抹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