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初八,田令孜恳请僖宗临幸兴元(山南西道治所,陕西汉中)。
兴元靠近成都,田令孜肯定是想去由他兄弟陈敬暄控制的成都。
没想到历来对“田阿父”百依百顺的僖宗,这次却毅然拒绝,不愿再做傀儡。
只是权力早已尽归田令孜所有,僖宗又能如何!
当晚,田令孜引兵入宫强行劫持僖宗,直奔宝鸡而去。因事发突然,黄门卫士跟随的不过数百人,宰相及朝中大臣无一人知晓。
翰林学士杜让能当晚在宫中值班,听到了动静。但他一介文臣做不了什么,只能跑着追赶乘舆。出城十余里,见到一匹被人遗失、没有配鞍的马,他把裤带解下拴在马颈上乘马随行,跟着僖宗到了宝鸡。
第二天天亮,太子少保孔纬等数人也闻讯赶来。
本来田令孜名声就臭,这次竟敢劫持天子,引来天下共愤!
就连朱玫、李昌符也羞于与之为伍,转而与李克用、王重荣合作。
正月初十,僖宗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,让他返回长安召集百官,他暂留宝鸡等候。
孔纬回到京城,先到宰相府拜见萧遘、裴澈二相,准备向他们宣读圣旨。萧、裴二人却因田令孜还在僖宗身边不愿前往,托病不见。
孔纬又让御史台催促百官到僖宗那里报道,官员们也以官服、笏板被抢,不合礼仪为由相继推脱。
孔纬召集全体御史,悲愤的说:“平民百姓有个急事,亲戚朋友还会互相帮忙。哪里有堂堂天子蒙受灾难,作为食人俸禄的臣子,却怎么叫都不去的道理!”
这些平时以弹劾官员、纠察过失为业的人,同样没表现出多高觉悟,纷纷说是需要置办行装,等数天后出发。
孔纬拂袖而起,怒道:“我夫人垂危将死,我都无法兼顾,你们居然还在为自己盘算,咱们就此别过!”
说完便去找李昌符,李昌符被他的忠义所感,替他置办好了行装,派人护送前往。
正月十三日,朱玫、李昌符联合发兵,前往宝鸡迎接圣驾。在潘氏堡(古地名,在陕西凤翔西)击败了神策军使杨晟,军队行军的钲鼓声响彻寰宇。
田令孜慌忙裹挟着僖宗离开宝鸡,留下禁军将领石鼻断后。并指派杨晟为兴(陕西汉中略阳县)、凤(陕西宝鸡凤县凤州镇)二州节度使,驻守散关(关中四关之一,位于宝鸡市西南大散岭上),阻拒朱、李追兵。
僖宗一行军民混杂,沿途流箭四处乱飞。神策军使王建、晋晖头前开路。王建率五百士兵手拿长剑劈砍冲击,硬是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,护卫僖宗乘舆通过。
僖宗将传国玉玺绑负在王建身上,在他的搀扶下艰难爬上了大散岭。追兵放火焚烧栈道,有一段路即将损毁,王建扶着僖宗从烟火中跳跃而过。
夜晚到了,他们在临时搭建的板房中休息。又累又怕的僖宗头枕着王建膝盖睡着了,醒来时将身上长袍脱下递给王建,感激地对王建说:“这件袍子上有你的泪痕,我把他赐给你。”
圣驾刚刚通过散关,朱玫已率军包围宝鸡。石鼻不敌,全军崩溃。
朱玫乘胜长驱抵达散关,却怎么也无法攻克这道险要关口,只得撤军返回,不料在路上遇到了因病留于驿站的襄王李煴。
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朱玫脑海闪现,他立即将李煴奉若上宾,带着他返回凤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