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人算不如天算,就在准备装船的那天晚上,珠江突然涨大水。当时货物都放在奇峰小筑的岛上,突如其来的大水冲走了几十个弟兄,更让人意外的是,那批货竟然也被人劫走了。师傅觉得没法向兄弟们交待,当晚就投江自尽了。”
“等水退之后,大家上岛调查,发现这是有人里应外合,想独吞这笔巨额财富。所以,师傅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,有人说他勾结云滇人,谋害自家兄弟。可师傅已经投河自尽了,这么说又觉得不太合理。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悬而未决。”
原来听骰党还发生过这么重大的事,老师从来没跟梅洛提过。
“为什么怀疑和云滇人有关?他们也参与了吗?”
梅洛满脸疑惑,身体不自觉前倾。
这几天,“云滇”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出现得太过频繁。
人是云滇人,事是云滇事,仿佛一切都和云滇脱不了干系。
而他自己又即将动身前往云滇。
农田重新给两人泡好一杯茶,拿起轻轻吹了几下,才开口说道:
“因为这些货大部分是从云滇那边弄来的,而且这一次的货物中有几件价值连城,都是上千万的国宝级文物,所以师傅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支付。也不知道是赊来的,还是和云滇那边合作的,后来云滇人也一直在查这批货。”
“云滇那边的人叫什么名字?”
梅洛问道。
农田摇了摇头:
“不清楚,我没参与这件事。”
“你没参与?”
梅洛满脸诧异,作为楚天风的徒弟,发财的事儿竟没参与?
这让梅洛实在想不通。
“因为那段时间,家父正好离世,我在巴蜀老家守灵。”
说完,他突然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,问道:
“小兄弟,早上翁老爷子和你说了些什么?”
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梅洛面无表情地如实说道:
“也没说什么特别的,就说你人品不端,开赌场,勾结黑道,对兄弟们不管不顾,不想让你当这个魁头。”
反正这些情况农田自己心里也清楚,说了也无所谓。
农田苦笑着叹了口气,无奈地说:
“哎,翁老爷子这是听信了谗言,被人利用了。”
“这话怎么讲?”
梅洛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“老夫不是不管兄弟们,这些年我一直想完成师傅未尽的心愿,让听骰党不再只是靠走偏门为生,所以和兄弟们交流得少了。”
“所以你就想着开赌场,这难道不还是偏门吗?”
梅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,略带嘲讽地问道。
农田迟疑了一会,说道:
“这些我都考虑过。但我们从小就干老千这行,除了做蓝道上的生意,还能干什么呢?开饭店?不出三天就得黄。倒卖文物?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事,别说不能干,就算昧着良心干了,也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“所以我才想到开家赌场,这是我们的本行,轻车熟路。让大家有活干,有工资拿,每年的盈利还能分红。而且我们赌场的经营方式和别人不同,我们不出千,不放贷,服务周到,也没有那些盛气凌人的保安……”
说到这儿,他突然顿住,脸色变得阴沉,神色间满是酸楚和无助。
确实,刚才在赌场里,没瞧见庄家出千,也没看到放高利贷的人。
保安穿着普通,和寻常人没两样。
整个赌场服务周到,环境舒适,气氛和谐,大家无拘无束,就像在逛休闲乐园一样。
梅洛心里明白他此刻在想什么,这一切都被徐新和宝贝女儿给搅和了。
“这些你为什么不跟翁老解释呢?”
梅洛问。
农田神色落寞,摇了摇头说:
“一来我已经几年没见过他了;二来他应该也了解这些情况,所以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。”
不是最关键的?
翁百岁早上跟梅洛说的可就是这些:
人品不端,开赌场,勾结黑道,对兄弟们不管不顾。
难道还有什么他没说的?
“主要是一年前传出我师傅还活着,而且是出现在我老家,所以大家就更加怀疑十五年前那批货是他干的,还传出是我俩师徒合谋。说当时我根本没在老家,而是师傅跳江后,我把他救出来,然后偷偷回了巴蜀……”
他叹了口气,满脸愁容。
“反正各种传言都有,传的有鼻子有眼的。
所以翁老爷子才对我有偏见,不想让我当下一任魁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