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锦竹犹豫了一下,缓缓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碗沿时,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最终,他还是接过了药,仰头一饮而尽,那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,他却仿若浑然不觉,喝完后,将碗递还给上官时序的时候,他的手都在颤抖,又重新靠回床上,闭上了眼睛,又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,似是不想再面对这一切。
上官听晚和上官鹤云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坚定。
三人的脚步声渐远,直至彻底消失在门外,上官锦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。他眼眶泛红,像只受伤后躲在巢穴里的小兽,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角,探出头,警惕地朝屋内扫视一圈,确认无人后,才如释重负般翻过身去,平躺在床上。
他轻轻吸了吸鼻子,鼻腔里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,那是这场惨烈灾祸留下的痕迹。
身上的伤稍稍有了些起色,可每日上药仍是必不可少的流程。回想起受伤时那钻心的疼痛,上官锦竹仍心有余悸,这次重伤几乎要去了他半条命,每到深夜,伤口便隐隐作痛,好似在提醒着他。
他满心难过与自责,思绪忍不住飘远,若不是自己,阿哥又怎会与自己天人两隔?如今这一身伤病,被困在这一方小小天地,连出门透透气都成了奢望。
上官锦竹静静地待在屋内,仿若被时间遗忘。不知过去了多久,他才微微动了动早已发麻的身躯,缓缓坐起身来。
在这几日里,上官锦竹把自己关在上官锦修的屋子里,闭门不出。直到身体稍有起色,他才终于肯下床活动活动。提及上官听晚,他心底仍有余悸,这些天只要上官听晚一来,他便不说话了,无意中看见他,也是能躲就躲,两人连一句话都未曾交谈过。
相较而言,对于二哥上官鹤云,他倒还能说上几句。上官鹤云生得儒雅斯文,举手投足间透着股亲和力,看着就比较好说话,让人不自觉地愿意亲近。
然而,这几日上官听晚频繁到访,一日之内要来上两三次。每次前来,他都静静地守在上官锦竹身旁,亲眼看着上官锦竹将药汤一饮而尽,而后还会逗留片刻才肯离去。随着这般相处渐多,上官锦竹对上官听晚的惧怕之感,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。
这一日,晨光熹微,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上官锦竹的书子,于榻上投下一片片光影。上官锦竹正慵懒地靠在榻上,手中捧着一本古籍,看得入神。
此时,门扉轻响,上官听晚推门而入,他身姿挺拔,面容带着几分关切,身后跟着个小厮,手中稳稳地端着药碗。
“阿锦,该喝药了。”上官听晚放轻了声音,生怕惊扰了这一室静谧,“父亲今儿个早起上朝去了,便没能过来。”
上官锦竹闻声,缓缓抬起头,将古籍搁在一旁,起身坐正,伸手接过上官听晚递来的药碗。他微微抿了抿唇,似是对那苦涩极为抵触,却还是轻声道了句:“谢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