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惟的善解人意和谦让,却没有让这件事情顺利结束。
她打电话给她的爸爸、妈妈,诉说自己有多忙,多抽不开身,结果他爸告诉她,她爷爷病危了……
尤雅陪着姜惟飞去了两天,电话打过来,沈在心也赶了去。
再回来,姜惟胳膊上就多出来黑袖箍了。尤雅私下给沈在心说:“其实她爷爷挺恶毒的,就是她爷爷逼着他爸妈离婚,嫌她是个女孩,你去到人已下葬,姜心一不会怪你的,事实上,姜家是个大家族,异常复杂,她故意晚通知你的,免得一群亲戚在丧葬场合,讽刺打击你俩从不去看爷爷、奶奶。”
沈在心说:“他们怪心一什么呢?”
尤雅说:“不听话,不在家长大,不接受安排,不跟爷爷、奶奶来往,不提前回来陪伴老人,我们去多受了两天气。”
沈在心忍不住说:“那是他们先不管心一的,我看还是心一她爸的问题,心一有今天他能没责任?就是在咱们家,爸爸再逼我,我也不能不管百香呀,是不是?你都不管,你怪我们不跟你亲?”
尤雅说:“你不懂,很多人都是这样的,一边不管你,苛责你,讨厌你,甚至害你,一边她怨你不逆来顺受,凑过去。至于咱们家也许是时候还没到,姜惟要也生个女孩,你爸你妈急不急你才知道。”
急不急?
肯定不急呀。
生男生女自有定数,都什么年代了,女孩怎么了?重男轻女的想法,分明是封建遗毒,我爸我妈从不提。
本以为姜惟这边的事儿到此为止了。
毕竟她这时候回亢市奔丧,总不能过年还要回去一趟,其结果还没完,年前离过年还有十来天,姜南亭和他从国外回来的前妻,突然抵达余市。
一个电话打来,沈在心电话都差点拿不稳。
岳父、岳母联袂同行,不光要见姜惟,还要见沈父、沈母,这是迟来的见家长。
本来放在普通两口身上,多正常一件事,顶多是重提彩礼、房子、车、在哪安家,问题是尤雅咋办呀?
沈在心都差点吓出毛病来,赶紧跟姜惟商量,他以为姜惟会蔑视一笑,结果姜惟比他还恐惧。
姜惟说:“我爸、我妈要是知道我跟你结婚,你还有前妻就够爆炸的了。你跟你前妻生个孩子,咱们还在一起住,你妈妈又在为她照顾孩子,而我怀孕着,他们不闹吗?我都感觉他们非杀了我不可。”
沈在心本来想让她拿主意的,结果她比自己还慌,你说这是什么事儿?
沈在心只好再给尤雅打电话,跟尤雅商量说:“尤雅,这几天,你能不能带几天孩子分开住,让爸爸妈妈回家住几天,我跟姜惟,我俩也另外住……别发火啊,亲爱的,我知道你一定不舒服,关键是她爸她妈,按她的话说,根本不咋管她的人,突然出现在余市,而且是两个人一起来的。”
尤雅哈哈大笑:“沈在心。你玩大了呀,你完蛋了,这两人要是恨上你,以他们在投资界的地位,绝对分分钟弄死你。还有,我凭什么答应你呀,啊,求我呀,你不是不求人吗?你不是挠痒耙性格吗?我先告诉你,你不求我,我绝对不可能答应的,姜惟被她爸、她妈收走才好呢。”
沈在心低声下气地说:“我确实不求人,但老婆你例外,求自己老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是不是?我肯定愿意求你呀。”
尤雅要求说:“说几句好听的。”
沈在心在喉头上哽哽:“老婆我爱你。”
尤雅说:“听不清。大声说。深刻点儿,真诚点儿,不要一句话概括,这种叫情话吗,这是应付。你要用你当初打动姜心一的情话,绵绵说一箩筐,否则我怎么可能正处在有利地位,自己却放弃呢……”
我当初没跟姜心一说一箩筐情话呀。
沈在心无奈,为了赢得时间,假装有事儿,给她说:“我还有点事儿,你先等上我一会儿。”
放下电话,掰开笔记本,就刷刷写稿子。
十几分钟后,他再打过去:“老婆。亲爱的,我其实也想借这个机会告诉你,你才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那个人,想到我们之前的日日夜夜,同床共枕,悲欢离合,我都幸庆我自己的幸运,每当你睡着了,我的视线都会落在你熟睡的睫毛上。我记得你说我泡的咖啡太苦,说完却不嫌弃,还会喝一杯,我知道,即便我做得如何不好,我也已经是你骨子里的爱人,就是那种苦咖啡,总是灼伤你的胃,你的精神,你的情感,但你已经习惯了,对我这种伤你颇多的男人如此宽容大度,三年了,你在我生命里种下的光,比银河更绵长。那些你默默抚平的褶皱,悄悄填满的缺口,都是岁月里最温柔的勋章,我知道爱不是永恒的童话,但和你一起变老,一直是我人生的愿望,我觉得那就是最浪漫的史诗。今夜风绕过你散落的发梢,像极了初遇时细雨纷飞的浪漫邂逅,我爱你,永远比你想象的更深……”
读完了。
电话那头一直没音。
沈在心小心翼翼地问:“尤雅?”
尤雅哭了:“既然如此,我怎么把你弄丢了呢,我不要这些话,我就问你,你更爱我还是更爱姜心一。”
沈在心警惕了。
他人已经像狼犬一样。
他说:“这个问题,心一也总是问我,我不敢回答你们,就像我不敢回答她,因为心一的温柔和顺从,她给我的就像是春天的暖风,总让我心醉,属于我永远想得要的那个理想中的爱人,但你又不同,因为你性格要强,于我而言,有时候会觉得受不了,但我们一起更久,度过如此刻骨铭心的岁月,你就是我的骨头,我的肉,我的呼吸,我的五肮六腑,没有心一的春暖花开,我只是难熬岁月的荼毒,但没有你,就像人没了骨头,肉,呼吸,五脏六腑,我立刻就死掉……”
尤雅震惊说:“沈在心,你他妈的先说姜心一的好,后面又插花说一遍,我就是想剪辑一下拿给心一,都没法做到,你防谁呢?”
沈在心脑门上已经全是汗。
我这种屌丝男,三生三世的情话和心机都用上了,求你了,让我过关吧。
尤雅说:“我这边好说,我不露面就行了,就算我在别墅,他们来家里了,我推着宝宝上楼,不下来,尽量配合你们行不行?别让我离家住别处,百花我不会带呀,一听哭了,我焦虑,又心疼又想打她。你们也该住别墅住别墅,不用到处躲,我想问你,我,你靠花言巧语糊弄住,爸爸、妈妈那儿你怎么办?”
沈在心说:“他们总不会看我妻离子散吧?对吧,在岳父岳母面前,都不愿意撒两句善意的谎言?”
尤雅说:“妈妈我相信呢,爸爸那儿我觉得难了,赶紧下班吧,去哄爸爸,跪下来磕几个头。”
好像还真是。
我爸我知道,惯会唱反调,桀骜不驯,他管你呢,他看不惯他绝对直说。
沈在心挂了电话就跑。
回家求爸爸去。
千叮嘱,万嘱咐,跟父母说好了。
定了余市大饭店,沈在心带上沈父、沈母出发,到那儿去跟姜大佬和他前妻见面。
姜惟已经先去到了。
双方见面寒暄,出于客气,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