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在松针上凝成霜白,林羽握着那封鎏金请柬的指尖微微发烫。
玄空长老的药杵在青石板上敲出三声闷响,惊飞了檐角打盹的夜枭。
\"玄清掌门闭关十年,偏在此时广发英雄帖。\"清风抛着酒葫芦跃上房梁,寒铁剑穗扫落几片枯叶,\"要我说,这老道怕不是要学王母娘娘开蟠桃会?\"
紫儿正用银簪挑开貔貅令牌的暗格,闻言噗嗤笑出声:\"那清风哥哥可要当心,别被七仙女拐了去。\"机关锁咔哒弹开,半枚青色刺符掉进她掌心,月光下竟像活物般扭动着。
\"莫要玩笑。\"苏瑶的金蝶剑忽然出鞘半寸,剑身映出远处山道上飘摇的灯笼,\"你们看,引路灯笼用的是红白两色。\"
林羽心头一凛。
江湖规矩,红灯笼迎客,白灯笼引魂,这红白相间的纸灯在夜色中忽明忽暗,宛如野兽眨动的异瞳。
玄空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药瓶滚落时,他分明看到老人用布袜匆忙盖住脚踝的青色刺符。
三日后,马车碾过落满槐花的青石板路。
林羽望着窗外倒退的朱红高墙,总觉得那些盘踞墙头的石貔貅都在盯着紫儿的包袱——那里装着从影七灰烬里找到的羊皮残片。
少女正枕着他肩膀熟睡,银簪莲花里的刺符渗出幽绿荧光。
\"少侠可是觉得这邀约烫手?\"赶车的哑仆突然开口,喉咙里像含着砂石。
林羽握剑的手刚绷紧,就见老者扯开衣襟,心口赫然钉着九枚镇魂钉,\"二十年前惊蛰雨,铸剑山庄的看门犬也是这般......\"话未说完突然七窍流血,缰绳化作毒蛇缠住他脖颈。
紫儿的机关弩比林羽的剑更快,淬毒银针却穿透了虚影。
车帘外只剩空荡荡的辕木,两盏红白灯笼挂在槐树枝头,无风自动。
\"是湘西傀戏。\"苏瑶用剑尖挑起灯笼,内壁密密麻麻写满血字咒文,\"你们看这个'玄'字,最后一笔分明是......\"
\"到了。\"清风突然勒马。
云雾散开处,九重白玉阶直通云霄,每级台阶都雕刻着张嘴嘶吼的貔貅。
林羽弯腰系靴带时,发现石缝里嵌着半片焦黑羊皮,与影七留下的残片纹路严丝合缝。
玄清掌门立于丹墀之上,广袖翻飞似垂天鹤翼。
林羽却盯着他腰间玉佩——那貔貅的眼睛不是翡翠,而是两点凝固的血珠。
晚宴的素斋飘着奇异药香,紫儿刚夹起翡翠芹芽,银簪突然发出蜂鸣。
\"这笋片......\"她借着添茶凑近林羽耳畔,\"切纹是祖父独创的九曲回环刀。\"
夜半惊雷炸响时,林羽正对着烛火拼凑羊皮残片。
星图在东海沉沙墨中蜿蜒,惊蛰二字突然渗出鲜血。
他猛然回头,紫儿的床榻空空如也,纱帐上钉着三枚透骨钉,摆成倒悬的貔貅图案。
\"找!\"霜刃剑劈开窗棂时,暴雨倾盆而下。
苏瑶的金蝶剑映着电光穿梭回廊,却见每扇雕花门都刻着血眼貔貅;清风踹开的衣柜里堆满药瓶,每个瓶底都点着朱砂红目。
\"这里有机关转轴的声音!\"林羽伏地贴耳,青砖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。
他挥剑劈向立柱盘龙,龙须却突然喷射毒针。
紫儿失踪前别在窗边的银簪突然发出尖啸,簪头莲花绽放,露出半幅星图正指向后山禁地。
暴雨冲刷着禁地石碑上的\"擅入者死\",林羽的剑穗滴着水,忽然听见假山后有织物摩擦声。
霜刃挑开藤蔓的瞬间,他看见一角鹅黄裙裾闪过月亮门,绣鞋上金线勾勒的正是星图缺失的那颗天枢星——
那女子转身时,林羽的剑锋堪堪停在她喉间。
鹅黄面纱被剑气掀开半幅,露出与紫儿极为相似的眉眼,只是额间多了一点朱砂痣。
她腕间银铃轻响,林羽突然发现自己的剑身上映出两个月亮,一个挂在夜空,另一个正悬在禁地黑塔的尖顶上。
鹅黄裙裾在月门后一闪即逝,林羽的剑尖还凝着雨珠,忽然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。
他旋身横剑,却见个挽着流云髻的粉衫女子正用团扇掩唇娇笑,丹蔻染就的指甲轻轻划过他剑柄上缠绕的银丝。
\"少侠好生心急。\"女子眼尾扫过假山后残留的机关齿轮,腰肢一扭便挡住去路,\"这夜雨寒凉,不如随奴家去暖阁喝杯百花酿?\"她说话时袖中飘出甜腻香风,正是晚宴素斋里那股奇异药香。